
胡兴莲说这对板界影响很大,有的乐队因此解散了。此后,板界向城乡接合部或乡村倾斜,更加边缘化。2004年,胡兴莲想与安乐堂合作,她拿着纪录片和报道去毛遂自荐。要交12万元押金,她说拿不出“只能放弃了”。
胡兴莲说以往一个月有30场演出,现在20场左右。
她与金国荣他们共同的压力,不仅是市场的缩小,还有不断涌入行业的能歌善舞的人群。
她们都说,曾想过改行,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可能继续下去。
职业哭丧人:葬礼很快结束,悲伤却时常伴随
倒春寒,成都平原很冷。金国容女士穿着单薄的白色丧衣—是她专门定制的“戏服”,早早地到了场,镇定地站在棺木旁。亲友陆陆续续到场,人并不多。司仪宣布葬礼开始,唢呐、钟鼓声次第响起,哀乐、佛号声交杂在一起,黄纸烧得太旺,烟雾缭绕。

这是2014年初春的一天,逝者是一位19岁的女孩,因急病猝然离世,难以接受的家人为她操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仪式在成都市郊的小区内举行,临时搭建的塑料棚子里,女孩的遗体被鲜花簇拥着,表情安详。她的母亲茫然地站在门口,面色沉黑,眼睛红肿。
与之前的4000余名死者一样,金国容与逝去的女孩素不相识。她直直地望着女孩,低声啜泣,哀唱着“婷婷呀婷婷,娘的好娃娃,黄泉路好冷,奈何你独自过,娘心痛·??”,继而大声哀嚎。哭到最后,她身体瘫软,几乎跪倒在地,突然凄厉地喊了一声“婷婷!婷婷你怎么就走了·??”在她的哀唱声中,闻者无不落泪。一直尽力克制的女孩母亲终于忍不住了,不顾亲友劝阻,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
金国容是一名职业哭丧人,入行已17年。

1997年,22岁的金国容新婚不久,公公就离世了。她和丈夫张建请“吹吹儿”来操办丧事。“吹吹儿”是土乐队,婚丧嫁娶,搬家酒升学宴,什么业务都办。主持人竟然一边搓脚皮,一边读祭文,张建忍无可忍,差点跟他们打起来。一个乐队成员告诉他们,一场演出纯利润近500块,经济拮据的小两口动心了。恰逢成都川剧团解散,失业演员在街头卖馒头、擦皮鞋。他们把这些人召集起来,组建了一支小乐队。金国容从此入行。
哭丧是民间习俗,请专门的表演者在葬礼上大哭、哀唱、歌颂逝者、哭诉亲友的不舍来营造气氛。按照传统习俗,葬礼上如果没人哭,这家人会被看不起,“不懂礼数,没尽孝”。
第一次哭丧,金国容紧张得不行,她说,那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个小丫头,不懂生死,根本哭不出来。但想到创业艰难,自己其实怕死人、怕黑,还要演这个,终于哭得稀里哗啦的。此后,她和丈夫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
哭灵前,她会专门向亲属问清逝者生前的事迹,跟儿女之间感人的故事,为每个逝者“定制”一份专属于他的哭丧词。但哭丧词其实都大同小异:历数死者一生艰辛,在外打拼、养儿育女的不易。唱词与戏曲类似,文白间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