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善蛊,是人性的蛊术。是人情的蛊术。怎么是毒蛊呢?
蛊术中的手诀
而更有趣的是都蛊。两个蛊术高强的人,有时候会斗蛊。娜蛊斗得既妙趣横生,又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是不少年长一些的湘西人亲眼所见的。
一是暗斗。比如一个瓦匠得罪了另一个瓦匠,这个被得罪的瓦匠,就会放出蛊术,让一窑瓦烧了一个月还是泥巴,而被放蛊的瓦匠,也会放出蛊术,让那不让烧瓦的人,每天让那人生殖器硬得软不下来,像火烧一样难受。你不让我烧火,我天天让你烧火。有人杀年猪,猪毛都褪净了正准备开膛破肚,有一个外人路过用手摸了一下猪屁股,这猪便飞跃而起,跑了一里多路才倒在地上。会蛊术的主人家也不言语,赶忙放出蛊术,赶了一群蛇放在那拍猪屁股的人路上,他往那走,蛇往哪拦。逼得那人原路返回,给主人认错。于是,两人喝酒吃肉,成了无牛不吹的好朋友。
一种是明斗。两个都会蛊术的老朋友再次相见时,为了看看对方的蛊术,是否有长进,会一时兴起,比斗一盘。我在与保靖、古丈、花垣几个县与当地的一些民俗专家座谈时,不少老人都讲述了他们亲眼所见的蛊术成兵,斗智斗勇的故事。在湘西保靖县涂乍乡,就有人亲眼看见两个会蛊术的老朋友草鞋都蛊。这个脱了草鞋往天上一甩,那鞋就在天上飞着不下来了,那个脱了草鞋往天上一甩,两双草鞋便成了天兵天将,在空中狂飞乱打,好不热闹。在花垣县,有人看见会蛊术的人一把黄豆撒进田里,本没有鱼的田里,成千上万的鱼往空中飞落。另一个会蛊术的人一把黄豆撒进树林,变成成千上万把刀钉在树干。这种把蛊术当做娱乐的蛊术,是斗智的蛊术,快乐的蛊术,又有什么何乐不为呢?
湘西的蛊术,实在是神秘莫测。如果不是亲眼多见,你绝对不会相信。古丈县政协副主席兼文联主席向午平告诉我,2005年6月27日,湘西古丈县为了欢迎以著名导演吴贻弓主席为代表的上海艺术家到古丈采风,特别为上海的艺术家们安排了一个节目,叫“纸人捧水”。表演者随便用一张薄纸剪成一个不足两尺的小纸人,再用一颗小铁钉把小纸人钉在木板上,敬了香烧了纸之后,纸人的那双小手就牢牢捧住了一个装了一斤多水的大磁碗。表演者还怕众人不信,又在碗里加上了一把两斤重的铁锤。一双用薄纸剪出的两只小手,竟牢牢捧住了四斤多重的东西,这让上海来的大艺术家们惊讶得张口结舌,大声叫好!长时间的掌声,是送给湘西蛊术最好的礼物和鼓励!
蛊术中常见的湘西吊脚楼
花垣县长期从事蛊术职业,又从事蛊术研究的民间艺人石寿贵愤愤不平的说:我们湘西的蛊术,是一种科学和文化,是民间的瑰宝、民族的精髓,却长期来被人误解为迷信,实在让人气愤。他说,湘西的蛊术,既有科学的因素,也有心理的因素,科学的道理和心理的暗示,是湘西蛊术神奇的所在。
听了石寿贵的话,我在想,为什么这么神奇而神秘的湘西文化与文明,会被外界和官方长期当做迷信?我以为源于以下几种原因:
一是因为这些蛊术源于科学,而科学是常人不懂的,懂这些蛊术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又不会把这些科学道理讲穿,讲穿了,他的饭碗就被人抢了,所以,官方就把这些常人不理解的东西当做了迷信。
二是因为这些本来科学的蛊术,因为懂蛊术的人把它披上了“巫”的神秘外衣,比如做道场、法事、口诀等,官方就更把这当做迷信了。如果去掉这些巫的成分,也许就不会被官方当做迷信了。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去掉了这些巫的成分,纯粹像一种科学发明一样,那湘西蛊术,就不神秘,就没有诱惑了。
石寿贵挂在家里的黑板
由于官方将这些湘西蛊术当做迷信禁止,湘西蛊术面临失传,有的蛊术也已绝迹。但有些蛊术依然顽强地存在着。湘西蛊术,正是以其物理化学的科学性和巫的神秘性,显示着民间文化的巨大魅力和生命力。
湘西蛊术,不是好看而有毒的罂粟花,而是难闻却好吃的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