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汗父属意他子
清代史书既说努尔哈赤"未尝定建储、继立之议",又称他"为国事、子孙,早有明训,临终遂不言及"。合理的解释是主张八家共同治国,汗位需要公举。但事实上诸子争位,各有打算。皇太极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是弓在弦上。他有三大优势。其一,他一向受到汗父"偏爱",视之"如眸子"。宠而必骄,嗣位对他来说,当仁不让,志在必得。其二,皇太极"勇力绝伦,颇有战功",为社会所公认,所谓"人皆称道者"便是证明,在诸贝勒中能与之相比者罕有。天命六年(1621年,天启元年)九月,叔父阿敦已捅破汗心灵之窗,在某种程度上是默认。其三,阿巴亥藏财事件后,汗将"绸缎各三椟",送到皇太极库;皇太极述说"命贮于朕库"。可见,努尔哈赤对皇太极抱有特殊信任感。努尔哈赤在嗣位问题上,曾属意于皇太极,并非没有根据。
事实不难断定,代善嗣位失败后,汗曾属意于皇太极。但有两大障碍,令他难于决定。其一,他提出八贝勒共理国政思想,本身应当不再坚持长子继承制。但在他的观念中,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天命八年(1623年,天启三年)六月,他在批评皇太极时说:"独以汝诚而越他人,岂置诸兄于不顾,而欲汝坐汗位乎。"反映出他思想有顾虑。其二,努尔哈赤对皇太极很不放心,认为他"贤德聪明",度欠缺。天命六年(1621年,天启元年)阿敦揭露出的同室操戈事件,尽管皇太极等人矢口否定,但汗不能不深思。在第二年宣布的八家共理国政谈话中,强调"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天可灭之,勿令刑伤,以开杀戮之端;如有残忍之人,不待天诛,遽兴操戈之念,天地岂不知之,若此者亦当夺其算"。此话必有针对性。同时一再批评"强势者"、不"公平宽宏"者,甚至当面批评皇太极"愚昧",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溢于言表。汗虽最终未立皇太极为嗣,但似有属意,便是造成多尔衮终身衔恨的根源之一。
(3)终身难忘遗恨
天命十一年(1626年,天启六年),当多尔衮刚进入15岁时,终生的不幸向他走来。七月二十三日,汗父身感不适,带领卫兵三千前往清河温泉疗养。半个月后的八月初十日夜,受到毛文龙部下官兵至狗儿岭相威胁,于十一日晨,乘坐轻舟沿代子河转回都城。传话请阿巴亥前往。夫妻相遇于距离沈阳40里的叆鸡堡。当日,努尔哈赤与世长辞,享年68岁。
努尔哈赤在关键时刻,除阿敏陪伴外,只请大妃前去,必有大事交代,说些什么,无人知晓。但正在此时后金政局却发生历史性震动。这种震动受四个条件影响:其一,皇太极长期笼络诸位小贝勒发生了效应。早在代善被废,宣布八贝勒共理国政时,皇太极就同岳、济尔哈朗、德格类等结缘,每当诸贝勒会议结束时,这些小贝勒都不约而同地送皇太极回府。为此,汗父曾批评皇太极等人"皆谗恶罢了,有何益哉"。但正是这些小贝勒,在皇太极需要时,起了大作用。汗父死讯传来后,代善长子岳、三子萨哈廉首先说服父亲推戴皇太极为汗。代善失政后,佩服皇太极,认为"汝智勇胜于我,汝须代立"。这意味着两红旗站到皇太极一边。众所周知,三贝勒莽古尔泰早年生活所需都是皇太极供养;在先攻击李朝后征辽东问题上,附和皇太极意见;阿敦事件中同样是皇太极的帮凶;同时,其弟德格类早就是皇太极争夺汗位的附和分子。自然,正蓝旗,在代善稍加说服后,也站了过去。二贝勒阿敏是有条件的支持。这样,皇太极在八旗中占了绝对优势。其二,在关键时刻,汗父将大妃调离京城,使两黄旗群龙无首,皇太极势力得以从容谋划。所谓汗父遗书等尽皆准备就绪。十一日晚间,阿巴亥怀着悲痛心情陪同灵柩归来,尚未得到喘息之机,第二天早晨代善等便向她宣布"遗言",指责她:"心怀嫉妒,每致帝不悦,虽有机变,终为帝之明所制。留之恐后为国乱",假称:"预遗言于诸王曰:"俟吾终,必令殉之"。"并逼迫说:"先帝有命,虽欲不从,不可得也。"受代善等强大势力威胁,阿巴亥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只能哀痛地提出最低要求:将他的两个幼子多尔衮、多铎相托付,希望诸位贝勒"恩养之"。于是,当日辰时,自尽陪殉,享年37岁。她留下的最大悬念是在叆鸡堡,汗临终时究竟说了些什么,多尔衮发出皇太极汗位是"原系夺立"声音,与此不无关系,故有人相信:"太祖有传位之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