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而告退,去与浴室经理商谈,他负责向宁寿宫汇报(无法猜测汇报什么)。据惯例,老佛爷要在宁寿宫过年,新年中许多祭祀典礼都须在紫禁城举行,她必须出席,满朝文武是在皇极殿拜见太后。他猜太后会在年前召见我,现在距新年只有几天,他提醒我要“日夜准备”,随时候命。正月里忌性交,此单指与外人性交,夫妻间行房事我猜是不禁止的。事实上,淑春堂在义和团举事前,还有新净浴室,都有意限制上茶、交谈、打牌、赌博、抽烟及饮酒的服务,性服务是完全禁止的:因为于礼不合。
九点钟时,李返回宫中。我们同道中人陆续露面,在我记忆中少见如此济济一堂,大约因为临近年关,此类场所从正月初一到十六都歇业,而其他生意场所如古董店、茶庄、珠宝店、正常浴室和店铺通常初六便开张。晚上十点半,大约有四五十个客人,其中一些我素未谋面:庆亲王未到,但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照样是其余人的眼中钉,狐假虎威,日本人称纨绔子弟。已故大学士启秀之子恒虞那晚也来了,很是吸引我;1901年1月,当时在西安的老佛爷迫于西方压力,下令将其父作为义和团首脑处死。我亲眼看着他被斩首,洋人军队在旁监督!他死时相当硬朗,问是否确是老佛爷之命,当被告知确实如此,他叹道:“罢了,太后既下令如此!”他两个儿子与李姓刽子手通融,砍下头颅希望立时缝在身上,须臾不得迟延,李轻车熟路照此做了。恒虞是少见的迷人。我很庆幸和他同浴,浴后我二人做了爱,一番厮磨,都是深感畅快。他声称这是他第一次,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但他猜我不会相信。
缠绵甚久之后,我们去了会客室;我感觉经理看上去十分急切,似乎有事发生;他进来数次,观察内间这些明显的同性恋者,年轻人聚集一起,必然会寻欢作乐。我们都未穿外衣,有人甚至几乎赤裸的。我与恭亲王及其侍宠聊叙起来,恭亲王建议年前专为同道者安排一日聚会。
突然从台阶下传来一声断喝:“跪下。”声音威严,令人不敢不从,但庆亲王之子载扶任性惯了,回道:“放你的屁。”
我本能意识到何人前来,便听命跪倒,恭亲王及其男侍还有屋里一干人等也跪下。(后来听说是一名侍卫喝令的。)进来的正是太后,以风领遮头,穿了件黄色骑服,男式长裤和高底鞋!李莲英和崔德隆搀扶着她,只是象征性的,因她步履稳健。她相当恼怒:“谁竟敢出言不逊?”
载扶吓得魂不附体,其余几人代他答道:“是载扶,老佛爷,饶了他吧。”
他不停磕头,老佛爷斥骂他自负妄为。“你骄纵无礼,尔父必也听闻:跟你兄长离开这里,外头冷,先穿了衣服吧。下流东西,太不成事体。”
我素知老佛爷喜怒无常,看得出她此刻的怒火有一大半是做作,载扶的确出言不敬,冒犯凤仪,实际是她一向对庆亲王一家无甚好感,趁机责难。我们依然跪着,太后坐在矮轿上,让我们平身,与我谈了几句话,显是偏爱有加,我虽身份不如恭亲王高,但当时独享恩泽:“来,巴侯,你来告诉我这个"雅"处是怎么一回事!我猜,都是断袖、馀桃吧。”
“是的,太后陛下;确是于礼法不合,但却乐在其中。”
“今晚我禁止你与任何人行乐,也不许任何人和你行乐:你若不从,我就要李莲英当我和其余人的面揍你,"从后面"。”再转向恭亲王:“你和你这可人儿又搂在一起啦。”
亲王道:“回老佛爷,他不过是洗浴之时在旁伺候。”
“我自然知道他正合你的特殊口味。不过别过度。你妻子会如何讲?”
此刻有人为老佛爷奉上茶。她赏我们坐下。又道:“我到这儿可不是执行礼法来啦,我想开开眼:你们这同性调情是如何做法?你们都该当去阉了,或者将屁股眼儿堵了,断其迎送之路;不过这既无可能,你们,至少是你们其中几人,须得给我好好演示一番。”